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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75】穿不透的忧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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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冷玄天不再应答,自顾自地步入屋内,欢颜长长吁出一口气,服下手心白色的药丸。

    今日倒是来的轻松,冷玄天不曾像前几个月那样,非得欺辱她一番,才怜悯似地丢出药丸,将她视作永宁宫最低等的宫女,视作他掌下的蝼蚁。

    洗衣做饭,清扫院落倒也罢了,有一次冷玄天酒醉,逼着她与他一起吃生肉,那味道至今让她恶心不止。

    可笑的是,反复于此她竟也不恨。

    亦或者是相对于杀父之仇来说,这点痛早算不了什么,她冷欢颜要的是颠覆整个永宁宫,而冷玄天,不过只是她最终会杀死的一个人罢了。

    在春意盎然的院子里站立了一会,确定冷玄天不打算责难她,欢颜抖了抖灰裙上的柳絮,微抿薄唇,转身离开无忧殿。

    心如明镜反而让她更加烦闷。

    九届学院的课程日复一日,除了玄力为零,欢颜在制药炼丹、近身格斗的训练里都远远甩开其他人一大截,很可惜的是没有玄力便无法与圣兽一起修习,以至于布灵布灵完全丧失了回答问题的能力,数月下来,它完全变成了一只贪吃的小猴子。

    亦或者是一只长了翅膀的小猴子?

    那是因为欢颜不甘布灵布灵再无法答题,硬是喂它吃下圣兽丹,那一夜之后,布灵布灵的背后就长出一双小小的羽翅,连看管崇明洞数十年的冥师傅也无法解答这一异像。

    起初,布灵布灵非常沮丧,它不知道自己是灵猴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,后来,见白虎朱雀之类的圣兽幼崽都不敢再轻易靠近它,倒也释然,时不时地去吓唬其他玄者的圣兽幼崽,但从不真正靠近,故没有人知晓它的实力——

    其实,它与它的主人一样,是个战斗力为零的渣渣。

    “布灵布灵~”

    正想着,布灵布灵就不知从何处窜出来,绕到欢颜身侧。

    “一边玩去,别烦我。”

    欢颜瞥了布灵布灵一眼,它嘴角残留着绿豆沙的细碎,定然是刚刚到厨房偷吃了东西。

    “主人,是颜卿姐姐让我来寻你,绿豆沙也是她给我吃的。”

    布灵布灵对欢颜还是存有敬畏之心,不敢太过放肆,毕竟因为它常去厨房偷吃的缘故,欢颜没少被责罚。

    “我知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欢颜悠悠答道,脚下却不往九届学院走,食指绕着水袖,一圈圈,疲惫似的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遮着一片阴影,喜怒不辨。

    她有意无意地朝囚室方向行去,心里重重的,五个月来,她不曾踏足那里半步。

    但此刻,她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苦楚,只想去看一眼,寻一遍,爹爹生前最后的念想。

    “无颜……”

    多少次在梦中,她听到了爹爹的呼唤,就好像爹爹没有死,依然身披黑金软袍,手持溟夕血剑,为了她,横扫千军。

    而她也几度猜想,爹爹口中的名叫云夕的女子,会不会就是她的娘亲。

    欢颜揪着心,穿过玄武广场后,刻意选了一条无人的小路,布灵布灵紧紧跟着她,步履越来越急促。

    “欢颜。”

    翩翩美男从天而降,好巧不巧撞见了洛御城。

    他身穿一袭白色长袍,长袍由南海冰蚕制成,袍子上用银线绣了几支青竹,清丽的眉,深邃的紫色眼睛,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贵气。他整个人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,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。

    经过两宫大战的历练,也成就了他的一身英气。

    “洛师兄。”

    欢颜停住脚步,或深或浅地一笑,小手更紧地拽住水袖,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些什么。

    “几日不见,你清瘦了些。”

    洛御城温润如昔,满宫盛传他与墨轻云好事将近,他倒也不避讳,时时来九届学院里寻欢颜,如若此刻,旁里无人,他还大胆地用指腹轻轻拨正欢颜的小脸,温柔地叫欢颜正视她。

    那语气,疼惜、酸楚又欣喜,连已没了心的欢颜都不知该如何拒绝。

    她只好含羞颔首,声音细得很:“洛师兄说笑了,我哪能天天瘦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确实瘦了,上次见你,这里——。”洛御城将大手移至欢颜腰间,恰好一握,继续说,“可没有这样纤薄。”

    “是么,那我日后可得多吃一点。”

    欢颜盈盈扬起小脸,她不得不逼自己去面对洛御城的爱昧,这种爱昧在凄凉的永宁宫里,像一种毒药,夜深人静时候,会蔓延开来,反复上瘾。

    “恩。”洛御城浅笑,眉眼含情,像一个大人照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小孩,舍不得将眼神从欢颜身上移开。

    欢颜保持着平稳的呼吸,白皙的小脸在风中淡淡的,与洛御城对视了一会,连沉默都是最好的相处。

    “你想去哪?”

    还是洛御城先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想去囚室看看。”

    欢颜如实相告,并没错过洛御城脸上稍纵即逝的震惊。

    可他没问为什么,只一手揽住欢颜的纤腰,以玄力推动,瞬移至荒芜的囚室地界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那日你受了很大的惊吓,但都已经过去了。”洛御城惆怅地望着满眼废墟与血痕,两宫大战的惨烈很少有人愿意再提及,因为连他自己也差点伤重不治。

    “洛师兄,你说凤沧溟为什么会失败呢?”疏疏朗朗的尘埃下,欢颜眼眯着,凝住眼中晶莹,表情深沉,是一种极为惋惜的色调,但是她似乎都不觉得有异。

    “凤沧溟透支了他的魔力,他一个人无法操控那么多的魔阵,听轻云说,那天其中关键的魔阵出了问题,使得凤沧溟全盘皆输。”洛御城的神色是极其温存的,身体却明显紧绷起来,虽然已经过去五个月,但再度来到此处,他仍有沉沉的恐惧感,却不愿让欢颜察觉到这卑微的情绪。

    “凤沧溟英明了一世,结果竟败在自己手上。”

    欢颜心疼,放任自己走进当日的战场,溟夕剑划过的深痕历历在目,魔毒留下的黑色氤氲着这片土地。

    “欢颜,这里的魔毒还未散尽。”

    洛御城强拉住欢颜,他的言语是确凿而毋庸置辩的,不知道为什么,欢颜总觉得其中有不明的东西隐约浮动,令她全身发冷。

    “我便随意看看罢了。”

    扯不过洛御城的气力,欢颜艰难地挤出几个字,脸色苍白成透明,仿佛风一吹便会化去一般,缓缓地有泪流下。

    在永宁宫玄者的注目下,她的爹爹被利刃刺穿了心脏,但这也许不是他真正的死因,她分明看见黑色的魔毒侵入爹爹每一寸肌肤血液,她至今想不明白,爹爹为何携带如此之重的魔毒,又为何如此轻率去启动十多个魔阵,最终落得兵败身死的下场。

    “欢颜,你的仇报了,凤沧溟已死,蓝凌弃与凤灵犀成不了气候,只待永宁宫休整过来,便将他们一网打尽。”

    洛御城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,想拂去欢颜面颊上的泪,却最终还是落在了发丝上,他摩挲着她乌黑光泽的悠长青丝,微微叹息着,是欲说还休的无奈。

    此刻的欢颜与他初见她时,多了一层穿不透的忧伤,她心中积蓄着委屈又不肯坦诚,她难以自已地悲恸流泪,他却猜不到真正的缘由。

    只当是大仇已报后的空虚怅然,可明明“全家人被凤栖宫所杀”这一说不过是当时冷玄天编撰出来的借口,那此刻欢颜与凤栖宫纠缠不清的情节到底又源自什么呢?

    “洛御城,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?”

    欢颜侧过脸,平静地浅笑着拉回他的思绪。

    “今年冬季之前,凤栖宫会在北辰地界上消失。”

    重整永宁宫少说要十个月的时间,洛御城怕欢颜失望,大胆地许诺。

    “这样啊,到时候带我一起去可好。”

    欢颜收回脚步,乖乖地站在囚室的边缘,思绪沉沉浮浮,一番挣扎,将怨恨埋入骨髓里,伪装出其他的情绪,在这时仿佛本能般的骗过了洛御城。

    “自然是好,我听说再过几日九届学院便要开始第一轮选拔……”洛御城沉吟,并没有继续说下去,他是知道欢颜没有玄力的,话锋一转,轻轻说:“到时候我再去看你。”

    “选拔……”

    欢颜点点头,心里才记起了选拔的事情,白婉儿曾提过一次,但颜卿与胡小七好像根本没当回事。

    “不过是第一次选拔,往后的每个月都有选拔,你也不用太过在意。”

    洛御城温柔地安抚,他想说,即便你没有通过选拔,我也会求长老会让我带你去北辰,但犹疑着始终没说出口。

    “洛师兄,谢谢你。我先回九届学院,今日之事,还请你与我保密。”

    欢颜恢复了些气力,嫣然一笑,选拔是测试她实力的最好机会,她便也想看看,五个月来的潜心修习,她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水准。

    即便没有玄力,她也不认为自己就是废材。

    “欢颜。”

    不等欢颜跑开,洛御城叫住了她,蓦地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,心里一疼,薄唇微动,荡漾开无奈的笑意,“以后,还是叫我洛御城吧。”

    欢颜一愣,彼时有阵清风拂过,撩起了她额前的刘海,她仿佛回到那一日,玄武广场上,洛御城冲破了体内封印,在众人面前为她整理余发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她干脆地应声,稍稍提起裙裾,像兔子一般跑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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