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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 绿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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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六月二十三,肖福从南阳回来了。

    荣筝私下里见了他。

    肖福奉上了顺路去了通许从庄子上带来的一筐梨,又道:“姐吩咐的事,的已经办妥了。廖大太太果然就相信了了凡师父的话。姐请放心。”

    有了肖福的这一句,荣筝哪能不放心的,她笑着头: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。我放你两天假,你回去休息两天再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肖福称诺。

    “好了,没什么事,你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肖福便退了出来,心中还很疑惑。他家姐是如何知道南阳有个解结寺,里面有个了凡师父的?怎么就能预料到十九那天廖大太太必定会去那寺里上香而不去别处?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了凡师父信了他的话,不过一切都像是在姐的预料之中。听姐以前并未出过远门,让人好生意外。

    这边崔尚州也从南阳回来了,他此去南阳大概耽搁了一个多月,回来时还给沐瑄带来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当崔尚州将一个三十几岁,布衣布裙的女人往沐瑄跟前一领时,沐瑄疑惑的望了一眼崔尚州:“此人是?”

    崔尚州对沐瑄道:“君华,这就是您让我找的人。”

    沐瑄大骇,他打量着跟前的这个女人。这个女人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,问道:“你姓什么?叫什么?是哪里的人?”

    那女的回答:“钟氏,南阳人。”

    崔尚州有些急不可耐的替钟氏:“君华。她就是您要找的绿翘!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沐瑄无比震惊,他死死的盯着地上那个垂头的女人,又看了一眼崔尚州,问道:“你如何找到她的?”

    崔尚州:“是雷嬷嬷告诉我的。”

    沐瑄想起了上次见到了雷嬷嬷,雷嬷嬷可什么都没和他。

    沐瑄惯是能耐得住性子的,他对崔尚州道:“带她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,吃顿饭吧。”

    崔尚州便对绿翘道: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,郡主她知道这事吗?”

    崔尚州忙:“我一找到她就往这边带了,因为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,所以不敢贸然往山庄带。”

    沐瑄头道: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崔尚州领了绿翘去别处用饭。

    沐瑄缓缓的坐在了炕上。觉得喉咙里很干渴。正好桌上有一盏茶,他端了起来想往嘴边送,偏偏手抖得十分厉害,茶水将前襟给洒湿了。

    他不得不把茶碗重新放下。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绪。镇定下来。

    他怕什么。总算是见到了当年的关键人,真相很快就要大白了,他该高兴才对。有什么好害怕的。

    “大爷,府里三爷来了!”保康在帘外通传了一声。

    他这时候来做什么?沐瑄有些疑惑,不过还是道:“让他进来吧!”

    很快的,沐瑢自个儿揭了帘子走了进来,笑着向沐瑄拱手:“大哥,近来可好?”

    沐瑄头:“你来了!”

    沐瑢自己大大方方的在炕沿上坐了,一低头便看见洒了在炕桌上的茶水,以及沐瑄衣襟也湿了。沐瑢取笑了两句:“哟,大哥这是做什么,怎么茶水洒得到处都是?”

    沐瑄的整个心思都在绿翘身上,弟弟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。

    “大哥,父王让我来问问您,问您中元节要不要回去祭祖?”

    沐瑄终于镇静下来了,听见弟弟这么,皱眉道:“你可见我以前回去过?”

    沐瑢想,他大哥连过年也不大回去,更别什么中元节了,结果早就在预料中。

    “倒也不意外。还以为今年郡主大姐回来了,大哥也要跟着回去的。大哥,我有几个交好的朋友,约了重阳去打猎。我向他们夸赞大哥的骑射了得,他们都想一睹大哥的风采。大哥要不要一起去啊?”

    沐瑄眼睛也没抬一下,不过语气倒还算温和。

    “好好玩吧。”

    沐瑢知道这话有些妥当,不过他也想在朋友面前挣回面子,不免夸了海口,此刻有些羞愧。

    沐瑢在跟前坐了不过一刻钟便告辞。

    沐瑄头,他心里还惦记着绿翘,也就顾不得沐瑢了。

    沐瑢从沐瑄的禅房里出来,却看见了崔尚州在院子里和平康话。

    崔尚州笑着和沐瑢招呼:“三爷来了!”

    “原来崔七爷也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两人不过打了个照面,沐瑢正欲走时,却见那泡桐树下站着一人,之所以引起了沐瑢的注意,是那人身上的衣服显得很不协调。空空荡荡的僧衣挂在那人身上。那人低着头看不清她的长相,不过沐瑢却一眼看清了那是个女子,挽着发髻,插着银簪。

    沐瑢心下大惊,心道这人是谁?怎么这里会有女人?他和崔尚州只打了个照面,并未深谈。他匆匆而别,走到院门的时候,又向院子里张望了一眼,却见崔尚州领着那个奇怪的女人往沐瑄的房里去。

    殊不知沐瑢这一好奇心惹出了几桩王府不得安宁的大事,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。

    却崔尚州领着绿翘往沐瑄房里去,沐瑄已经镇定许多了。

    崔尚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:“这里也没有女人的衣服,只找了身还算干净的僧袍。”

    绿翘低着头,看不清她的脸色,恭恭敬敬的给沐瑄行了一个礼。

    沐瑄头。他对崔尚州道:“崔七,你先出去。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她。”

    崔尚州称是,退了出来。

    沐瑄掏出手绢,将炕桌上洒出来的茶水给抹干净了,慢悠悠的重新倒了一碗茶。念及绿翘当年是伺候母亲的人,便对绿翘:“坐那绣墩上吧。”

    绿翘这才告了座。

    他又恢复到了一贯的心静如水的状态,缓缓道:“听你在我母妃面前伺候了十年,几岁到的母亲身边?刚开始是管什么的?”

    绿翘顿时觉得汗涌如浆,战战兢兢地答道:“回大爷,奴婢是七岁到娘娘身边服侍的,起初只是个负责照顾花草的丫鬟。”

    “哦,这么算来你是从柴家过去的?”

    “是,奴婢管了两年花草,王妃见奴婢照顾花草还算尽心。才慢慢的从丫鬟晋升为三等丫鬟。二等丫鬟。后来又机缘巧合才随王妃一道去了王府。”

    沐瑄对于母亲身边这个大丫鬟隐约还有些印象,便又:“到王府后,你负责母妃房里的什么?”

    绿翘:“奴婢管娘娘的衣服首饰。”

    “绿檀呢?”

    绿翘听见了昔日里这个好友的名字,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。头垂得更低了。恭敬的道:“绿檀姐姐负责娘娘的银钱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这么来绿檀在母妃面前更得脸呢?”

    “是的,绿檀姐姐是柴家的家生子,自就跟着娘娘的。”

    沐瑄又问:“那绿檀在哪里。你可知道?”

    绿翘抑制不住的恐慌,语气也哆嗦起来,口齿不清的:“她死了,十年前就没了。”

    沐瑄也不算意外,道:“怪不得我让人四处打探她的下落都没音信,不过她是怎么没的?”

    绿翘脸上的汗顺着滚进了衣襟里,手心里也全是汗,哆哆嗦嗦道:“据……据是失足……落了水。”

    “你抬起头来看着我!”这是沐瑄第一次命令她。

    绿翘缓缓的抬起了头,这才看清了沐瑄的长相,心道,这些年了,瑄大爷已这般大了,容貌倒是齐整,眉毛长得和王爷像,眼睛却和王妃像。只是此刻沐瑄的眼中迸裂出的寒光让绿翘不寒而栗,只看了两眼又垂下了眼睑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?”

    “奴婢,奴婢不敢!”

    沐瑄冷笑了一声,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,放在炕桌上的手渐渐的捏成了拳头。

    “我问你,母妃走的时候她可曾有什么话留下来的?”

    绿翘忙道:“娘娘惦记着大爷和郡主,一直喊的是您们的名讳。”

    沐瑄玩味道:“是嘛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不敢半句假话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我自然也不希望你拿假话来骗我。那我再问你,母妃走的时候府里是个什么情形?”

    绿翘有些糊涂,更不知该从何回答,茫然道:“不知大爷要从哪一件听起?”

    “大夫了什么话?开的什么药?谁熬的药,谁送到跟前的?谁伴的夜?母妃病得厉害的时候见过些什么人?太妃做了些什么……”沐瑄知道他想要得到的答案不那么容易,只好从这些细节入手,希望能通过这些方面,发现些蛛丝马迹。

    绿翘脑袋嗡嗡作响,只得一件一件的回着沐瑄。

    “因为娘娘的病发得急,正好寻常来我们家看病的曾太医不在,太妃给请的是一个姓张的大夫。大夫娘娘的状况不大好,公子胎死腹中,死胎又很难下来。给开了催产的药才落了下来。下来后,娘娘的情况一直不好,大夫又给开了药。至于具体开的是什么,奴婢不晓医理,所以也不认得。这些都是太妃当初看过,过头的,才让人给拿的药。”

    “负责煎药的是雀……”到这里时,绿翘的声音低了几度,又停顿了半刻才接着:“负责喂药的是绿檀。当晚那么慌乱,谁也不敢睡,娘娘身边四个大丫鬟轮流值守,谁都不敢懈怠。娘娘身下的红始终止不住,精神也不大好。再加上公子一出生就死了,娘娘忧心过度。除了太妃来见过两次,也没见过别人。”

    “太妃了什么,你可还记得?”

    绿翘心下一慌,接着:“太妃只让娘娘安心养着,不怕的。将来还有机会。”

    绿翘的回答没有一丝瑕疵,沐瑄就是要找漏洞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。他沉静了半晌,慢慢的捻动着数珠,过了一会儿才问:“煎药的雀呢?她在哪里?”

    绿翘又立马紧张起来,耳根通红:“雀也没了。娘娘走了,太妃责怪娘娘身边服侍的人不尽心,雀受不得委屈就上吊了。”

    “上吊呢?”

    那时候沐瑄虽然还,但也记事了。府里有丫鬟上吊的事,他却是第一次听。当初他身边服侍的人一大堆,可能是有意要瞒着他,所以一风声也没听过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啊。”

    沐瑄将绿翘的话在脑中过了几遍,头:“好,你先出去吧。”

    绿翘大舒了一口气,忙起身道:“奴婢告退。”

    绿翘走后,崔尚州进来了。

    “对这个人你有什么安排吗?”

    沐瑄问道:“她可有家人?”

    崔尚州:“好像没有。是雷嬷嬷告诉我她住在解结寺后面的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,听从王府出来后也没嫁人。”

    “那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?以什么为生?”

    “据是自己买了块地,种菜,养些鸡。自己做些针线换些油盐柴米。”

    沐瑄沉吟道:“她的回答没有一破绽,像是早就想好的对词。不过也并不是没有疑。这个人你可得帮我盯紧了,要是她再不见了的话,可能所有的线索都断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找处可靠的地方安置她。要不把她送到山庄里去?”

    沐瑄摆手:“不成,暂时还不能让姐姐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,我会找个保密的地方安顿她。”

    沐瑄这才放心的头。

    崔尚州又想起什么事来,笑着和沐瑄道:“君华,这次去南阳倒还发现了另一件可笑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我发现了荣家三姐派去解结寺的一个厮,这猴儿倒有几分机灵。我让人暗自跟踪他,后来竟然让他给发现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,她派人去南阳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是呀,我心下好奇才留意观察了两天,发现那厮是去找寺里的一个法号了凡的师太。不过三五天,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,那师太就很听他的话,十九观音会那天,师太留了廖家太太吃斋,了廖家长子姻缘的事。”

    沐瑄皱眉道:“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。”他不怎么感兴趣。

    “是有些乱七八糟的。不过之前听廖家派人去荣家提亲,要为廖家的长子求娶荣三姐。后来也不知那师太了什么廖家太太便后悔和荣家结亲了,再也不要结这门亲事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

    “我怕耽搁了你的正事,就没有再打听下去,要是你感兴趣,我会想办法打听清楚了凡师太到底给廖大太太了什么,还有荣家的厮到底为何要去找了凡师太。”

    沐瑄摆手:“算了,荣家的事和我没什么关联,由着他们去吧。”(未完待续。)